「Down 15%, …extend contract to 5 years, what do you think?」就在昏昏欲睡的時候，突然聽到數字，馬上就寒毛豎起，客戶講的 keywords 嚇醒了我，立刻挺直脊椎，看著客戶，「well, No need to sign the contract for so long, I suggest to use our quote for one year. If we can help to grow your business, then continue.」。我拼命想出所有能找得到的優雅英文字彙，內心的焦慮與急迫猶如上台演講前，就怕這位剛到台灣沒多久的法國人客戶聽不懂。

吼！這幾年的英文聽力還是沒有進步，但是呢，對數字的敏感，往往讓自己在關鍵時刻，聽到關鍵字眼，都能給最直率、不加修飾的回覆。我最痛恨人家要我降價了，創意這個行業是百分百手工業，對每個客戶都必須量身定做，獲利率能多高？偏偏有些客戶會用很美好的言語來說服我們把約簽長一點，但要我們價格一降再降，其實這對我是沒有意義的，因為做不好，客戶隨時可以要你解約啊。所以我每次都跟客戶說，不用簽太久，價格您看如果不行，那就算了，講難聽一點，如果我們不行，降價50%對您們也沒用啊！

記得前幾年吧，還有客戶要我們比稿（壓著總部逼我們比），我們贏了就說要議價，我忍著一口氣過去，他們高高在上的態度就算了，竟然要我們降25%，還說第二名願意降40%，他對我們已經很 nice 了，我笑笑地說：「那您就選那一家吧，因為這樣您賺很大」，站起來就走了，聽到他一直叫我，要我坐下來談，我都懶得回頭。

殺代理商的價格，其實對客戶來講，差距不大，因為所有的錢都在一包預算裡，只是放在創意、製作或媒體的比例不同罷了；更且，我們幫客戶做的創意只能收一次錢，客戶卻能用好幾年，不斷累積成為資產。但可怕的是，如果產品（創意內容）做不好，媒體量再大也沒意義啊，不但浪費客戶的時間，浪費掉行銷預算，還浪費客戶時間跟精力，最重要是浪費掉品牌成長的機會。

再說，一直殺價的客戶對代理商要求也不會少，殺價前談價格，殺價後就跟你談品質；老是接受客戶降價的代理商能請到多好的人來服務客戶？等到客戶不賺錢，公司不是砍供應商就是砍員工，員工不但受苦，沒尊嚴，好人才對公司，對產業失望，轉業他去，反而是一種惡性循環，對客戶長期來講也不見得有利⋯⋯。

像我們的客戶反而會花時間去和代理商建立夥伴關係，因為他知道廣告代理商是客戶行銷部門的延伸，團隊了解客戶品牌的核心，找出消費者洞察，創造品牌與顧客的深度連結。更且，廣告公司的員工不會太在意做這個客戶賺多賺少，但他們知道客戶是不是欣賞他們，他們是會為那些懂他們的客戶費心並拼命的，而這些都不是天天換代理商的客戶所能了解的。

「無效最貴」—— 聰明的，就懂。